果不是在这里,还有什么地方更合适?这里的确肯定藏着许多他都不能得罪的大人物,他们肯定觉得他会忌讳。
可是跟比起失去一切的后果比起来,得罪一些人实在不是多难以接受的后果。
他冷冷的冷笑了一声,不为所动。
涌入的上百个官兵几乎把整个得月楼搅得天翻地覆,很多还在床榻上的鸳鸯都被迫起来,都怨气沸腾。
其中不乏有连吴顺都得给几分脸的人物。
因此不断有官兵被哄着出来,找到吴顺张口结舌的说自己遇见的是某某人,是长公主的儿子,是某位郡主的郡马,是哪家侯府的世子,是御史台的某位大人,是外地进京述职的某位封疆大吏……
吴顺眯起眼睛,留了官兵看守大堂里的人,自己随着他们一一去验证过,没有问题的便道歉赔不是。
虽然很多人并不给他这个面子,扬言让他等着瞧,不过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可是朱元的确不在这些人的地方,因为他已经几乎让手底下的官兵将整个房间都翻过来了,也没有找到人,反而还发现了某些人不能见人的秘密。
他正越发的烦躁,就听见又有属下过来禀报说六层楼有人不肯下来。
这回还跟之前不同,官兵强忍着惊吓,跟吴顺说:“是……是锦衣卫指挥使、新任承恩侯卫大人……还有……还有……”
吴顺看着他。
官兵吞了口口水:“还有五皇子……殿下……”
吴顺的脸色也变得瞬间有些精彩。
楚庭川?
他才多大的年纪,十五岁就来逛青楼?!
还跟卫敏斋在一起?
这俩人干嘛呢?
他紧紧皱起眉头,觉得这里头似乎有些蹊跷,没有再耽误挥开身后的人上了楼,站在六楼门口敲了敲门。
里头的人身份尊贵但是倒是挺好说话,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方良从门背后冒出头来,见到是他就诧异的说:“我们说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来真是侯爷您啊?”
吴顺嗯了一声,视线越过他试图往房里看,沉声发问:“我能进去吗?”
方良似乎迟疑了一瞬,但是还是很痛快的打开了门:“侯爷请吧。”
前兆
吴顺心里的结稍稍解开-----这么干脆的让他进来,应当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也对,五皇子跟卫敏斋怎么可能会疯到闯到他家里带走朱元,而且又带来了这里?
他们做不出这种事来。
可是他进了门,当看见了坐在一处对弈的卫敏斋和楚庭川之后,脸色就僵住了-----他看见了本该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但是同时也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一个人-----他一直在找的,为了找她闹的天翻地覆惊动了整个京城的朱元,此时此刻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楚庭川的身后,低头整理着药箱。
他是一路从小卒拼杀出来的,练得很厉害的一双看人的眼睛,虽然朱元他只见过寥寥二三次,却记得分毫不差,他不可能认错,眼前这个人就是朱元。
那么也就是说,带走朱元的……
他握紧了拳头,却只能先跟五皇子行礼-----虽然他是五皇子的长辈,但是五皇子既然没有动作,那么也就是说不论亲戚,只论君臣。
五皇子是皇子,自然是君,他拱手行礼完毕,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一时沉默着望着面不改色的楚庭川和朱元,有些进退两难。
到了这个地步,图穷匕见,根本不可能收手了。
他迟疑了不过一瞬,就立即做出了决定,恼怒指着朱元说:“原来你这个妖女藏在这里!”
一直沉默着的卫敏斋终于出声,他咦了一声:“妖女?”
吴顺看着他,目光炯炯表现出自己对朱元志在必得的野心:“承恩侯,此女借着看病的机会杀了我的女儿,我要带她回去,还请殿下和承恩侯行个方便!”
朱元面不改色,低头拨弄着这个全新的药箱,不着痕迹的又用余光打量了吴顺一眼。
在替吴倩怡看病之前,她一直以为吴顺就是真正的为国为民的大将军,他为了边境百姓,甚至能舍弃自己的妻子和弟弟,是舍家为国有大义的人。
她那时候虽然恼怒吴倩怡的尖酸刻薄不讲道理,但是却并没有觉得吴顺宠溺女儿有什么错。
为了国家付出这么多的人,骄矜一点儿,行事出格一点儿,似乎都不是那么要紧的过错。
直到她再去替瓦剌人看病,直到她发现了那个瓦剌人中的毒跟吴倩怡的病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和相同之处,她才察觉出了不对。
现在她再看吴顺,还是忍不住有些感慨。
谁会想到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人,其实那些美名全都是假的,实则他只是一个伪君子呢?
屋子里的气氛渐渐僵持,楚庭川头也不回的笑了一声:“侯爷说笑了,这一整晚,朱姑娘都跟我们待在一起,给我治病,何谈她行刺郡主的话呢?侯爷是找错人了吧?”